【那特态度】如何向死兔解释绘画

导读:

       1965年11月26日，德国杜塞尔多夫施梅拉画廊，一间上了锁的房间，巨大的玻璃幕墙，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群人。看这阵势，再看观众脸上那副猎奇的表情，哪像是看展览啊，分明就是逛动物园嘛！

       这是在干什么啊？

       嗯？小黄人？Banana~ Ba-na-na-na~~只是，这小黄人有点老啊！

        “小黄人”脸上金灿灿的，不是他本来的那种黄色皮肤，而更像是戴着一个黄金头套。想象不到吗？就是把银行劫匪戴的那种黑头套变成金的啊！只不过“小黄人”这个升级版更加贴合面部轮廓，或者说黄金面膜更合适？更搞笑的是这“小黄人”怀里还抱着他的宠物，一只大野兔——死哒！口味有点重啊！天呐，他还对着这只兔子咬耳朵呢。注意啊，不是说悄悄话那种，是真的叼着兔耳朵，还用双手抓着兔子的两只前腿帮它往前爬，好像线牵木偶一样。时不时地，他还会用兔爪跟窗外的观众打个招呼。

       “小黄人”抱着兔子环场一圈，边指着墙上的画，边对着兔子喃喃自语，像是在跟兔子讲画一样。

       这个场景在现场看来可能有些搞笑，但其实想想也蛮诡异的，稍微加点电影特效的话完全可以当恐怖片看，还是场3个小时的恐怖片！

       匪夷所思吧？但如果告诉你这个“小黄人”是谁，你可能就不觉得奇怪了。

       他就是当代艺术家约瑟夫·博伊斯，房间里上演的是他的一件行为艺术作品——《如何向死兔解释绘画》。看题目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简直就是德国版的“对牛弹琴”嘛，哦，“对死牛弹琴”。

       “小黄人”不是小黄人，黄金面膜却真的是黄金，博伊斯在自己脸上涂满了蜂蜜，然后把金箔贴在脸上，360度无死角全覆盖，连头发上都涂满了。他的左脚踩着毛毡，右脚绑着钢板。一如既往的形象“出众”。

       这是博伊斯第一个行为艺术作品，是什么促使他想做这样一件事呢？

约瑟夫·博伊斯

       博伊斯的作品常会被人扯上巫术、萨满等概念，这件作品也不例外。从形式上来看，博伊斯的行为确实有点巫祝感，但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神秘啦！

       你可能要问我，你说他不是巫术，那我们到底该怎么理解呢？

       哎，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因为我根本没法告诉你怎么理解，毕竟我也没有理解啊！自己都没理解的东西怎么敢拿出来讲呢？因为你这问题就不对啊！别别别，别动手啊，你容我解释一下嘛！也不是我说你这问题有毛病，是博伊斯本尊说的呀，要打你也打他去。

博伊斯说了，对艺术而言，体验才是最重要的，触觉要和视觉、听觉都建立起联系来，保持身体的感知和发展创意才是艺术存在的意义。所以根本别谈什么理解不理解的问题，这就不是个问题，艺术本身就不是用来“理解”的嘛。

博伊斯展览现场

       我费尽心思去做一件云里雾里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等你看不懂了，我再高谈阔论解释一番。那我这不闲的嘛！有这时间我直接把这套理论写下来好不好！

       所以与其纠结于理解和解释，不如让自己沉浸其中，用自己的身体去体验和感受。

       当博伊斯在向那只兔子解释绘画的时候，其实就是在表达我们需要去感知艺术。此话怎讲？搬好小板凳，这个思路有点绕。

       人类需要大自然提供的一切来满足自己的生存，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果说制造氧气的森林就是我们的肺，生产粮食的土地是我们的胃，那么属于大自然的兔子也相当于是我们身体之外的一个器官。这样一来，向兔子解释绘画，就是在向我们自己的器官解释，就是用身体去感受艺术。

       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那只兔子已经死了，而这只兔子的死亡正是人类导致的。这就创造了一个情境：我们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器官，以致于无法再去感受。

       我解释完了，你可以动手了。是不是比刚才还想打我？连我自己都快被搞晕了，艺术家果然思路清奇。

       那又要问了:后来那只兔子怎么了？烤了吃了？表演结束后它还有什么意义呢？

       有没有烤了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并没有失去意义。

       就像现在，我还在聊，你还在听，那它就还是鲜活的。可能说“鲜活”不太合适，毕竟是只死兔子嘛，但，你懂我的意思的。

       所以，这其实是个思维方式、认知方式层面的东西。在此之前，作为装置艺术家，博伊斯创作了很多作品，可能是太多人问他关于“如何理解”的问题了，所以干脆就把这个问题彻底解释一遍好了。

       结果，你也看到了，他还是需要不停地对这件作品作出解释。可惜我生得太晚，不然我一定会问他：博伊斯先生，请问我们该如何理解“无需理解”的问题？他会把我提起来扔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