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特态度】今夏落锤！漏雨阁楼里藏着12亿天价画作

导读:

2014年，在法国图卢兹一个农舍的阁楼里，农舍主人意外发现了一件蒙尘已久的油画。随着发现者轻轻吹出一口气，木板上露出了令人惊心动魄的一角——那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面部五官狰狞而痛苦地拧在一起。在昏暗安静的阁楼里，只有屋顶的破洞中透下丝缕阳光，这突然的一幕令在场者惊出一身冷汗，手像被烫到一样几乎要把这画一下扔出去！

《朱迪斯与霍洛芬斯》局部

农舍主人过了好久才平息下来，心中不免疑惑：是谁把这么可怕的一幅画留在了这里？

转眼，5年过去了，这幅触目惊心的油画又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位于英国伦敦的Clonaghi画廊宣布，今年（2019年）6月27日，这件作品将在它的发现地法国图卢兹进行拍卖，估价1.5亿欧元！1.5亿欧元什么概念，那可是12亿人民币啊！

说到这不免要感慨一下农舍主的头脑，他在发现油画之后当即就联系了拍卖公司，经过了长期而慎重的鉴定过程，法国艺术评估师Eric Turquin终于作出判断：原来这竟是一幅16世纪意大利画家卡拉瓦乔的失传之作——《朱迪斯与霍洛芬斯》！

重见天日的《朱迪斯与霍洛芬斯》

这幅画很可能是现藏罗马国立古代艺术美术馆中的另一幅卡拉瓦乔名作的姊妹篇。由于卡拉瓦乔的存世作品极少，因此这样一件意外得来之作就显得弥足珍贵。据悉，农舍主人的祖先曾在拿破仑麾下担任军官，可能是他在海外参战时将这幅画带回了法国。

《朱迪斯斩首霍洛芬斯》，1599，罗马国家古代艺术美术馆

而这幅油画的传奇身世大大加重了拍卖的砝码。这样的过程不禁让我们想到另一件同样是失而复得的作品，莱奥纳尔多·达·芬奇的《救世主》。2017年，佳士得成功以4.5亿美元的价格售出该画，一举拿下西方绘画拍卖的最高成交价。

莱奥纳尔多·达·芬奇《救世主》

卡拉瓦乔这件作品的主题来自于《圣经》中一个有关古代犹太的历史故事。亚述将军霍洛芬斯率军从尼尼微一路向耶路撒冷挺进，征讨西方各国。他的军队骁勇善战、战无不胜，所到之处的国家无不称臣纳贡。而队伍行至犹太境内时却遭到了顽强的抵抗。霍洛芬斯下令围困犹太要塞拜突里亚城，并截断城中水源。城中居民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此时，一位勇敢又美貌的女子挺身而出，潜入敌营，以美貌迷惑了敌人。最后，趁霍洛芬斯酒醉昏睡之时割下了他的头颅。亚述军队失去首领之后战斗力全无，犹太军民大获全胜。因此，朱迪斯成为以色列民族著名的女英雄。

关于朱迪斯的故事是否真实，历史上仍有不同说法。但这一题材一直是西方艺术家特别热衷于表现的。波提切利、米开朗基罗、乔尔乔内都表现过这一形象。

波提切利，《朱迪丝从贝图利亚归来》，1470

评估师Eric似乎对新发现的这件卡拉瓦乔作品评价很高，“我看到朱迪斯的第一刻，她的脸、她坚定的眼神、她饱满的脸庞、她美丽的嘴唇、她勾人的活力，把我代入了那幅画。” 他认为作品的真实性毋庸置疑。

《朱迪斯与霍洛芬斯》局部

Eric还找到了确切的档案资料用以佐证作品的真实性，档案显示：1607年那不勒斯，一个叫路易斯·方所的商人从一个画家手中买下了一幅画作，这幅画就是卡拉瓦乔的《朱迪斯与霍洛芬斯》（Holofernes and Judith）。关于这个出处，另有四份文件可以作为支撑材料：其中有两封1607年给曼图亚公爵的信中都描述了这幅画；另外两份资料，一件是1617年艺术品经销商和画家路易斯·芬森的日志，一件是1619年路易斯·方所的助手亚伯拉罕·温克的遗产清单。

卡拉瓦乔的早期作品估价大概在300万-500万美元。由于卡拉瓦乔作品很少，很难为他找到一个可供参考的市场价。但由达芬奇的《救世主》拍下如此高价可见这样的作品还是受到相当热捧的。

有趣的是，画家本人的一生也像这幅画一样充满了曲折离奇的故事。

卡拉瓦乔肖像

卡拉瓦乔出生于1571年，父亲是一位侯爵的管家和建筑装潢师，母亲也来自于一个富有家庭，这样的家庭环境使得卡拉瓦乔家跟当时几个显赫之家都有联系。但在职业生涯最初的阶段，卡拉瓦乔的生活仍然异常艰苦。初到罗马时，他“衣不蔽体，极度贫困……身无分文”，为了生活，他甚至还给当时的热门画家当枪手。目前所知最早的卡拉瓦乔作品《削水果男孩》就是画家在这一时期创作的。

《削水果男孩》，1592-1593

《捧果篮男孩》，1593

也就是在这段极端困难的时期，卡拉瓦乔却结识了几个影响他一生的朋友，其中就有一位已在当时小有名气的画家普罗斯佩罗·奥尔西，正是他把卡拉瓦乔介绍给了有影响力的收藏家。卡拉瓦乔的事业开始走上坡路了，他的知名度变得越来越高，并成功吸引了红衣主教弗朗切斯科·马里亚·德尔·蒙特的注意。

《纸牌作弊老手》，1594

有了红衣主教这个大靠山，1599年，卡拉瓦乔顺利拿下了圣王路易堂的订单，他要为那里的肯塔瑞里小堂创作两件油画，《圣马太殉难》和《圣马太蒙召》。卡拉瓦乔不负众望，一年之后，两件作品一经揭晓就迅速引发了轰动，作品中强烈的明暗对比、生动自然的人物形象给人们带来了一种十分新奇的感觉，即便是画家同行也都被他的新颖画风所吸引，称他是绝无仅有的自然模仿者，甚至视他的作品为奇迹。

《圣马太殉难》，1599-1600

《圣马太蒙召》，1599-1600

但也正是这种对自然真实的追求，使卡拉瓦乔的画受到一部分人的指责，因为他们无法接受这份“真实”所带来的“粗俗”。典型的一件作品是他为罗马一座教堂所创作的祭坛画，主题是表现圣马太正在写作《福音书》。这本是宗教绘画中很常见的题材，似乎不太会出什么岔子，但卡拉瓦乔却偏偏激起了公愤。因为他没有受限于传统的固定模式，而是发挥想象，把圣马太设想到真实场景中：一个年迈的劳动者、一个并未受过贵族教育的平凡收税人，突然要坐在桌前开始写书，而且要写一本意义重大、福荫苍生的福音之书，那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圣马太与天使》，1602

于是，我们就看到了一个秃顶、泥脚、笨拙而紧张的圣马太形象。雇主气坏了，他们认为这样的形象是对圣徒的侮辱，据不收件。没办法，卡拉瓦乔重新又按照传统的审美方式画了第二幅圣马太像。

《圣马太与天使》，1602

《基督下葬》，1602-1603

《圣母之死》，1601-1606

从以上作品可以看出，卡拉瓦乔的画面非常动人，虽然没有宏大的叙事和华丽的服饰，人物形象甚至有些潦倒，但这些更贴近普通百姓生活的、洋溢着人性情感的的绘画反而更能触动观众，给观众带来真实的代入感。这种真实性就是卡拉瓦乔所追求的，他不喜欢传统程式中的理想美，他希望自己的画就像自己的眼睛看到的那样真实，即便这个“真实”可能不太“美”甚至有点“丑陋”都无妨。

《多疑的多马》，1602-1603

卡拉瓦乔的不循常规也体现在日常生活中。他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就不费口舌，街头斗殴是家常便饭，单是治安记录和审讯记录就有好几页。甚至，1606年5月29日，卡拉瓦乔还在争斗中杀害了一个年轻人。为此，卡拉瓦乔不得不逃离罗马。在逃忙途中，卡拉瓦乔甚至画了一幅《手提歌利亚头颅的大卫》送给红衣主教的侄子，他把画中被砍下的头颅画成自己的脸。卡拉瓦乔想借此乞求主教宽恕自己的死罪

《手提歌利亚头颅的大卫》，1610

这一招似乎并没他想象中那么好用，因为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流落在外。1617年，卡拉瓦乔去世，没有人了解他生命中最后的几天是怎么过的，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尸体在哪里。至此，卡拉瓦乔过完了他叛逆而精彩的一生，这位在艺术史上留下了光彩华章的伟大画家的生命居然就这样草草收尾了。而他的画至今仍影响着无数艺术家的创作。对文艺复兴艺术颇有研究的艺术史家伯纳德·贝伦森坦言：“除了米开朗琪罗，没有任何一个意大利画家有如此大的影响。”